我在上海有个女儿第22章 迷失的邮路
上海的深秋阴雨连绵弄堂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煤球炉的烟火气。
苏晨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七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愈发不便。
此刻她正坐在林家亭子间的窗前就着昏暗的光线小心翼翼地写着信。
“亲爱的霄”笔尖在粗糙的信纸上沙沙作响“最近还好吗?我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沉重了孩子很调皮经常在肚子里拳打脚踢好像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个世界...” 她停顿了一下轻轻抚摸圆润的腹部感受着里面生命的悸动。
一滴泪水无声地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急忙擦干眼泪继续写道:“...妈妈还是不能原谅我但我已经不怪她了。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只是方式不同。
小雅一家人对我很好就像亲人一样...” 窗外的雨声淅沥弄堂里传来模糊的人声和自行车铃响。
苏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笔一画地倾注着对远方爱人的思念和牵挂。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写的第三封信了前两封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但她仍然坚持写着仿佛这些信件是她与肖霄之间唯一的纽带。
“...最近总是梦见你梦见我们在外滩散步在老图书馆看书。
那些日子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你答应过我不管时代怎么变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写到这里一阵剧烈的胎动让她不得不停下笔。
孩子今天格外活跃仿佛也在表达对父亲的思念。
苏晨微笑着抚摸肚子轻声说:“宝宝你也想爸爸了对吗?” 信写好后她小心地折好装进信封。
在信封上她工整地写下肖霄的地址:“黑龙江省牡丹江地区建设兵团三师二团一连”。
这是她所知道的肖霄最后的地址是从肖母那里旁敲侧击打听来的。
第二天清晨雨终于停了。
苏晨早早起床仔细穿戴好林小雅改宽松的衣服尽量掩饰隆起的腹部。
她必须赶在弄堂里人多之前出门避免那些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这么早去哪?”林小雅睡眼惺忪地问。
“去寄信。
”苏晨小声说“趁现在人少。
” 林小雅叹了口气:“又是给肖霄的信?上次的不是被退回来了吗?” 苏晨坚定地点点头:“可能是地址写错了。
我这次打听得更详细了应该能送到。
” 林小雅不再劝阻只是担忧地看着好友:“小心点路上滑。
” 清晨的弄堂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在生煤球炉。
苏晨低着头快步走着尽量不引起注意。
但怀孕七个月的身体已经很难完全掩饰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探究的目光。
邮局在两条街外是一栋老式的石库门建筑改造的。
苏晨到达时刚刚开门营业。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正在整理刚到的报纸和信件。
“同志我要寄信。
”苏晨小心翼翼地将信递过去。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皱起眉头:“北大荒?那么远的地方能收到吗?” “应该能的”苏晨急切地说“我写的是建设兵团的地址。
” 工作人员摇摇头在信封上盖了个邮戳:“试试看吧。
不过那种地方地址经常变能不能收到就看运气了。
” 苏晨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坚持付了邮费。
看着那封信被扔进一个标着“东北方向”的邮袋里她仿佛看到了它穿越千山万水最终到达肖霄手中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弄堂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晨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她抚摸着肚子轻声对里面的孩子说:“宝宝爸爸很快就会收到我们的信了。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晨每天都在期待回信。
她计算着信件往返的时间想象着肖霄收到信时的惊喜以及他回信时可能写的内容。
每当邮递员出现在弄堂里她的心都会狂跳不已但每次都是失望。
一个月后那封信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信封上盖着“查无此人”的红色印章像一记重锤砸在苏晨心上。
“怎么会?”她颤抖着拿起那封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地址明明是对的...” 林小雅安慰她:“可能是兵团调整了编制地址变了。
听说那边经常变动。
” 苏晨不死心又多方打听终于从一个刚从北大荒回来的知青那里得知肖霄所在的连队确实进行了调整现在应该是“三师二团三连”了。
希望重新燃起苏晨立即又开始写信。
这一次她写得更加详细不仅倾诉思念还告诉肖霄自己怀孕的消息以及被迫离开家的处境。
她相信只要肖霄知道这些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或者给她回信的。
“...宝宝已经七个月了很健康经常踢我好像迫不及待要见到爸爸。
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盼盼’盼望的盼盼望你早日回来...” 写这封信时苏晨泪如雨下。
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期待都倾注在笔端化作一行行深情的文字。
她多么希望肖霄能立刻出现在面前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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