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者暗流扶贫路第21章 父亲的名字
雨夜如墨巷口那道刺目的车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划出两道惨白的光痕像刀锋劈开黑暗。
林晚秋一把将陈会计拽向更深的阴影脚步未停耳中却已捕捉到车内传来的急促对讲声——不是公安也不是镇干部。
是张正华的人。
她没有犹豫迅速拨通省纪委内线加密号码启动紧急转移预案。
三分钟后一辆无标识的黑色SUV从斜巷驶出车门滑开两名穿便装的纪检人员跳下车动作利落。
陈会计被迅速带上车林晚秋紧随其后临上车前回望一眼青禾镇财政所的方向——那栋老旧的办公楼像一头蛰伏的兽沉默地吞咽着真相。
县级保护点设在一栋废弃的教师宿舍楼顶层窗户封死门装有电磁锁。
录音设备开启同步上传至省级云端服务器。
林晚秋摘下湿透的外套递给陈会计一条干毛巾声音冷静而沉稳:“现在可以说了。
” 陈会计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指紧紧绞着毛巾边缘指甲泛白。
过了很久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林镇长去世前半年我就发现账上有问题。
材料差价补贴这一项每年都在涨可项目清单根本没变。
我问他他只说‘上面有人要数据好看’。
” 林晚秋眼神一凝:“我父亲怎么说?” “他说……‘我会查清楚你别动。
’”陈会计抬眼泪水终于滚落“可他还来不及动手就在下乡途中出了车祸。
第二天张书记就以‘延续老领导遗志’为由接管了扶贫资金审批权。
他拿来了几份补签文件说是你父亲临终前托付的‘未竟之事’……签名都是‘林建国’笔迹也像但我……我知道不对。
” 她颤抖着从包里抽出一张复印件递过去:“你看这里——每一份补签文件时间都在清明节后三天内。
你父亲忌日是四月三号他们总是在扫完墓回来就立刻走流程。
像是……一种仪式。
” 林晚秋接过纸页指尖冰凉。
她盯着那些“林建国”的签名目光渐渐锐利。
她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旧木箱——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箱底压着一支老式英雄钢笔笔帽磨损严重笔杆刻着“先进工作者·1998”。
她取出复写纸和印泥在桌上铺开蘸墨临摹“林建国”三个字。
一遍两遍十遍。
突然她停下。
不对。
所有伪造文件上的签名末笔“勾挑”都偏左约十二度且墨迹渗透更深尤其是起笔处有轻微顿挫——这是右手习惯者强行模仿左手书写时手腕控制力不足导致的典型破绽。
而她父亲是左撇子笔迹流畅自然从未有过这种滞涩。
她闭上眼睛脑中闪过父亲伏案工作的背影。
那个坚持“公家的钱一分都不能错”的男人怎么可能默许虚增工程款? 怎么可能任由扶贫资金流入私人账户? “材料差价补贴……”她低声重复“其实是虚增工程款的遮羞布。
每笔到账后分成三成归张正华两成打点上级剩下五成通过‘禾丰建材’洗白?” 陈会计点头:“是的。
承安建筑接项目但材料采购全都指定‘禾丰’价格虚高三倍。
我们财务做账时叫‘差价补贴’实际上就是分赃比例。
” 林晚秋心头一震——承安建筑陆承宇的公司。
她猛地站起走向窗边。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映出她苍白的脸。
未婚夫的名字与这场腐败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细线缠住心脏越收越紧。
但她不能停。
一旦退让不仅是正义崩塌更是对父亲一生清名的背叛。
次日清晨她回到镇纪委办公室当着两名驻点纪检员的面递交了一份申请——《关于提请复查林建国同志履职情况的报告》。
文件封面干净整洁标题冰冷如铁。
两名纪检员面面相觑。
一人欲言又止:“林同志这……是不是太激进了?毕竟涉及已故干部……”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重重脚步声。
张正华推门而入西装未扣领带歪斜脸色铁青如霜:“林晚秋!你这是要挖你爸的坟?” 办公室瞬间安静。
林晚秋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如深潭:“我不是要挖坟。
我是要挖出那些借他名字作恶的人。
” 她开启真实之眼。
视线锁定张正华:喉结快速滑动三次右眉微不可察地抽动两下瞳孔短暂收缩——典型的恐惧反应。
但他愤怒的背后藏着更深的东西:不是愧疚而是惊惧。
他怕的不是调查本身而是某种被揭穿的“传承”——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孤行而是继承了一种隐秘的规则。
“你父亲当年也能低头。
”张正华忽然冷笑声音压低“你怎么就不行?”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入林晚秋的记忆深处。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深夜伏案母亲轻声劝:“何必这么较真?大家都这样。
”父亲却只答一句:“别人可以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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